归处（5）
与基友 @万俟安雷 一起写的无间双龙/BORDER混合同人接龙文。
CP：段野龙哉X龙崎郁夫
（5）by： @万俟安雷
看着段野龙哉举在半空中的手，龙崎郁夫抓着病床栏杆的手紧了紧，最终没有想往常一样走过去，“阿龙……”他们一个死了，一个活着，无法见面，段野龙哉听不到，摸不着，也感觉不到自己，眼看着距离是这么的近又如此的远。“对不起……可是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来，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让你这么担心，对不起。”
“你还活着，我却死了，对不起。”
“留恋什么的……绝对不会告诉阿龙，对不起。”
龙崎郁夫一声声的道歉，屋子里唯一的人却听不到，但似乎是被莫名的沉重气氛给感染了，段野龙哉重新躺了下来，拿下了眼镜搁在一边的置物柜上，拉上被子同时闭上了眼镜。
将尸体烧掉的话，就全部结束了吧。
所有的一切，全部，就都结束了。
自从变成鬼魂就再也不需要休息的龙崎郁夫轻声走到窗台边，向楼下望去，正巧看到石川安吾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的转角处，时值正午，金色的阳光笔直射下来，楼下的大树被风吹的摇曳起来，洋洋洒洒的一片，“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阿龙已经……”
那天，他开着车带着段野龙哉回到“乐园”，看着他们的“家”被木板封死在眼前，明明以前看到这片景象内心总有一股怒气和哀伤，这次却出奇的平静。
“到了，阿龙。”龙崎郁夫对身边的人说，虽然知道对方已经不会再回答自己，但是忍不住的就是想告诉对方——到家了。
“阿龙真是太狡猾了，最后的最后，也没有告诉我结子老师是怎么说我的……”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他不敢转头看对方平静又毫无生气的脸，“说着那些伤人的话，想让我离开……”想着最后段野龙哉口中念着柏叶结子的名字，龙崎郁夫吸了吸鼻子，“真是太狡猾了，留下我一个人，”眼睛又湿润了起来，“既然这样，阿龙永远也别想知道我的想法，我对阿龙……”努力的眨着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咬着唇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将段野龙哉从车上扛了下来。
正门已经完全被封死了，龙崎郁夫只能杠着段野龙哉绕到侧门，那里原本是几扇落地窗，“乐园”被封禁后，落地窗早碎了一地，经过这么久的时间，连痕迹都没剩下，同样被木板封了起来，却没有前门这么严密。
将段野龙哉扶到一边靠着墙坐下，龙崎郁夫走到被钉子钉着的木板前，靠着蛮力将木板拆了下来，毫不在意被陈旧木板刺得伤痕累累的手，看着被灰尘覆盖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但是却觉得很开心。熟悉的桌子，墙壁，楼梯，一些陈旧的垫子，堆在一边的椅子，是从小生活着的地方……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感觉自己又要掉眼泪了，龙崎郁夫抬手用袖口抹了抹眼睛，背身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把鞋子脱下来放在了一边，踩着地上的石子走到段野龙哉身边，弯腰将对方的鞋子脱下放在自己鞋子边上，重新将段野龙哉扶起来，走进了房间。
将段野龙哉扶到墙角，龙崎郁夫拿出别在腰上的配枪放在地板上，盘腿坐在了对方身边。
周围一片安宁，只有海浪的声音冲刷着岸边，龙崎郁夫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只有灰尘的味道却又让自己怀念起来，“好像能闻到结子老师做的蛋包饭的味道呢。”他靠着墙轻声说着，“以前，我们经常吃的吧。就在那个桌子旁边。”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吃结子老师的蛋包饭。”想到身边的人，“我们俩个分一盘吃。”
龙崎郁夫仿佛可以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和小时候的段野龙哉，一左一右的瓜分着柏叶结子做的蛋包饭。哪怕是长大成人，每次吃蛋包饭的时候，他和段野龙哉也是习惯性的分别从左边和右边开始吃。
小时候的段野龙哉总是欺负小时候的龙崎郁夫。
小时候的段野龙哉总是在小时候的龙崎郁夫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第一个保护他。
小时候……
那些记忆清晰的印在自己脑子里，不曾遗忘，除了柏叶结子，龙崎郁夫的人生完全被“段野龙哉”这个人占满了，他说要报仇，他说要陪他到最后，他说的……
可是他们都回不去了。
龙崎郁夫从来不曾怀疑过段野龙哉，他曾经犹豫，迷茫，是因为知道报仇之后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想待在黑暗里，无法待在光明里，哪里都没有容身之处。
他不想看着段野龙哉死去，却又无力阻止。
“因为结子老师……吗？”龙崎郁夫苦笑了下，“阿龙希望我活着走自己的路，但是我答应阿龙了，会陪你到最后……”
想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对方一眼，段野龙哉低垂着头，躬身窝在墙角，龙崎郁夫想到对方如果知道自己接下来选择的路，肯定会骂自己“笨蛋”吧。
无论如何，他们终于回家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之前的诸多事情犹如过眼云烟，一瞬而过，龙崎郁夫只觉得自己在外面的世界走了很久，现在，可以休息了。
拿着配枪的手没有犹豫的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隐约听到手枪转轮的声音，龙崎郁夫在自己又要掉泪之前闭上了眼睛，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柏叶结子坐在面前，龙崎郁夫整个人都呆住了，听到对方说“这次你们并没有做错，欢迎回来。”的时候忍不住扑到了对方的怀里，感觉到阿龙从背后抱着自己，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结子老师，我好想你。”
——曾经妄想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乐园”依旧是收留流浪儿的收容所，柏叶结子照顾着无家可归的孩子们，龙崎郁夫和段野龙哉长大成人，努力的赚钱。成家。生子。
可惜是他们选择的路，一切的一切都由他们自己承担。
“对了，我说你们没有做错，是说你们放弃复仇的事情。”柏叶结子一手撑着下颚，看着段野龙哉和龙崎郁夫吃着自己做的蛋包饭，笑着说道：“关于你们一个寻死一个自杀的事情……”虽然表情柔和，嘴角带笑，但是俩人还是听出口气中的怒气，“真是蠢毙了！”
蛋包饭吃了一半，但是听着柏叶结子数落着他们干的事情，真是一口也咽不下去了……龙崎郁夫哭丧着脸低声说着“对不起结子老师……”段野龙哉则毫无悔改的反驳着“你自己是公安的事情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看到你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还敢顶嘴啊？！”柏叶结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双手握拳顶着段野龙哉的太阳穴——就跟小时候一样，段野龙哉虽然喊着疼却不敢还手——
“我让你们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活下去啊！？”感觉还没有解气的柏叶结子拍着俩个人的脑袋，“你们倒好，一死百了？”
“人生只有一次，路也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但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是有许多其他值得珍惜的东西，”柏叶结子说着弯下腰同时搂住段野龙哉和龙崎郁夫，在他们俩人的耳边轻声说着“认真的给我思考一下，现在最值得珍惜的是什么？”
“努力的活下去，哪怕是肮脏的，被人唾骂，被人歧视，也给我努力的活下去。”
“这是你们自己的人生，是时候凭着自己的意识前行了。”
……
龙崎郁夫是被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吵醒的，他茫然的张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自杀时的屋子里，眼前是段野龙哉和自己的身体，一瞬间龙崎郁夫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像……看到结子老师了，做了蛋包饭给我和阿龙吃，然后……被骂了……哎？！”哎哎哎！！！这是什么情况，他这是死了吧？肯定是死了吧？自己的尸体就在眼前哎？！哇……原来看到自己的尸体是这种心情啊。还有这死法也太难看了——因为子弹冲击力的关系他整个人从盘腿坐着变成侧趴在地上，边上的段野龙哉也因为他倒下时被自己的腿踢到了而倒在另外一边，再看自己的上半身，简直是被血糊了一脸！这么说来自己的确是死了吧？！那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变成幽灵了？
“那……阿龙呢？”
如果自己变成幽灵了，那对方肯定也……这么想着的龙崎郁夫回头看了看周围，除了几个在采集证物的同事之外，只有俩个救护人员再检查他们的身体。“没有……”哎？！这么说来是因为比自己早死所以就先离开了吗？！
“怎么这样……”抱怨着段野龙哉的龙崎郁夫向房间外看去，却发现二署的几位同事正站在外面看着自己——的尸体。
“两个混小子，就这么……”
蝶野前辈，对不起。
“别说了……”
三岛科长，对不起。
“我当时应该留住他的……”
日比野小姐，对不起。
龙崎郁夫对着二署的同事鞠了一躬，虽然他们都看不到自己，但是忍不住想跟他们道歉。
“这么久以来，多谢照顾。”
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哪怕变成幽灵了也是个哭包的龙崎郁夫发现，从屋子外面突然涌入了很多救护人员，吵吵嚷嚷得说着什么——
“有一个还活着！都让开让开！别碍着路！”
龙崎郁夫下意识的退开了两步，然后呆呆站在一边，看着救护人员展开担架，几人合力将段野龙哉的“尸体”搬上去，然后罩上氧气罩，一堆人闹哄哄又紧凑的冲了出去。
“阿龙还活着……”喃喃自语的说着，龙崎郁夫跟着段野龙哉上了救护车，随着救护车疾驰而去，二署的几个人也跟着上了警车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救护车离开没多久，马上就有人抬着担架将他的“尸体”也扛了出去，接着上了一部没有车牌的黑色面包车，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从手术室到病房，龙崎郁夫一直跟着段野龙哉，看着对方从隔离病房到普通病房，看着从插满医疗管的身体到只有手上吊着针，看着门口的警卫换了一批又一批，看着二署的同事出现在病房里询问清醒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段野龙哉，看着段野龙哉的亲信——深町武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病房。
“警视厅不愿意这件事大肆张扬出去，警戒方面也越来越松懈，少当家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深町武看着面无表情的段野龙哉，跟往常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段野龙哉的命令。
“……跟我在一起的警察呢？”段野龙哉从清醒后就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段话说得缓慢而嘶哑。他甚至没有转头看深町武，如果房间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深町武甚至觉得对方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少当家……”犹豫着是否要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对方，当时看着那个警察带走少当家的时候，深町武直觉的认为俩个人一定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那个警察，被枪击中要害，发现的时候已经……”
“是吗……”段野龙哉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暂时不用来我这里了，反正我对警视厅的人还有价值，不会有危险。等我联络你。”
“是的，那我先离开了。”深町武对着段野龙哉深深一鞠躬，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少当家。”深町武盯着医院的地板，眨了眨自己湿润的眼睛，“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终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得力部下，段野龙哉听得出对方哽咽的口气，却并有做出任何回应。
等对方终于转身离开的时候，这才收回视线，望着病房的角落。
那里没有任何东西。
龙崎郁夫顺着段野龙哉的视线看过去，“这个人很关心阿龙。”这么说着的龙崎郁夫并没有期待有任何的回答，因为经过这么多天，他知道，没有任何人听得到或者看得到自己。
“郁夫……”在长久的安静后，段野龙哉突然张口念了声龙崎郁夫的名字，听到对方的声音，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段野龙哉摘下了眼镜，并用吊着针的手捂住了眼睛。
……
“这是第一次，看到阿龙哭。”龙崎郁夫喃喃道。
小时候柏叶结子过世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段野龙哉一脸严肃又成熟的跟自己说“别哭了，我们要给结子报仇”，心情复杂的龙崎郁夫哀伤的看着段野龙哉，“明明以前说过，就算我遇到危险也绝对不会来救我的……”如果知道自己是自杀……
“阿龙，你还记得结子老师的话吗？她让我们活下去，这不只是她的愿望，现在也是我的愿望，我希望阿龙能好好活着，连带我的份一起。”龙崎郁夫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这世间能有一个人能将自己的话告诉段野龙哉，他站在病床边，看着对方，眼神真挚而又哀伤，“已经不用再复仇了，阿龙的身边一定会有值得阿龙珍惜的人，拜托了，好好活着。”
没有任何人能回应他，包括段野龙哉。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段野龙哉的伤早已痊愈，但是本人似乎完全没有留意这件事，只是沉默着看着窗外的景色，或者拿了本看了简介也不知道在讲什么故事的书。龙崎郁夫曾经试图离开病房去找那些电视上说的灵异人士，希望有谁能看到自己，帮自己给段野龙哉传达这些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离开病房，就会马上失去意识，再清醒的时候，自己又站在病床边，眼前是闭目养神的段野龙哉。
无计可施的龙崎郁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他无法移动任何物件，触摸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人能看到他，听到他说话，直到石川安吾的出现。
“第一次见到石川先生的时候，我真的是太震惊了，他的脸跟阿龙的一模一样，但是他却冷静的说出我不想让阿龙知道的事情，说真的，我当时挺讨厌他的。”龙崎郁夫看着窗外的景色，石川安吾刚离开没多久，房间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即是如此，他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但是他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阿龙就能知道我的存在，想到这里，我又非常感谢他。”
“深町先生告诉阿龙石川先生拿着结子老师的录像，阿龙就想办法让他拿了出来，之前我一直想知道结子老师对我说了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
“在烧毁我的身体前，我想让阿龙知道……”
“一直让阿龙这么担心，真的非常对不起。”
“还有……这辈子能遇到阿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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